拿什么鼓励医生多开便宜药
号称“11月底前公布”的新版医保目录(2009年版《国家基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和生育保险药品目录》)终于在11月份的最后一天公布了,这个目录的核心之一是“鼓励医师先开医保全额报销的甲类药、鼓励药师先选相同品种剂型中价格低廉的药”。
“多开便宜药”的愿望当然很美好,毫无疑问,随着医保覆盖面扩大、报销比例提高,医保政策对公立医院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但有些事不是鼓励一番就能奏效,想控制医疗费用的总量,还是琢磨一下公立医院是怎么想的更重要。
记得2008年,时任卫生部党组书记的高强曾在《健康报》上发表署名文章,文中说道:“现在,各级政府对医院的投入平均只有医院支出的7%左右,有些大医院只占2%-3%,有的甚至还要求医院上缴部分收入。医生的工资福利待遇、医院的基本建设和设备购置基本上都靠医疗服务创收解决。”更有医生曾对媒体叹息,“医院一年获得的财政经费甚至连垃圾处理费都交不起”。公立医院不公立,医生挣钱的法子就是卖检查、卖药——在这种情况下,你再怎么鼓励人家“摸着良心办事”,效果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而最新一期的《瞭望》刊发了这样一篇文章:《被植入体内的“GDP”》,文中几位医学专家的说法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以支架(直径2-4毫米、重量不足万分之一克、单价1万-2万元的“金属丝网”)为主的介入技术正以每年数万例的增长不断刷新着中国冠心病的治疗纪录,光2008年就做了18.8万例之多。许多心血管病人动辄就被告知需要“插导管、放支架”,许多心脏科医生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技术难度很高的手术。这些专家不无忧虑地问:如果不是诱导消费、过度医疗,会出现往一个人身体里放几个甚至十几个支架的事吗?
医生不是天使,只是适当的制度可以让他们扮演天使。医生也有私利,所以过度医疗才会成为让各国政府都头疼的事情——只是在政府对医疗投入不足的国家患者的痛苦更显著而已。不要说做放N个支架这种高难度手术、买国外大型医用设备可以带来名声、回扣、出国旅游、参观考察等种种好处,就只为“财政投入不足、必须自己创收”这一条,一个市场化的医院、一个要靠患者的钱买机器、盖大楼的医院也很难高尚到主动将医疗费用减少。靠医保机构去跟公立医院博弈短期内可能有一点半点成效,但当公立医院诘问“谁来养活我”的时候,原本雷霆万钧的改革就推不下去了。
关于新医改,眼下咱们看到推得最快的是医保,推得最慢的是公立医院改革;说话最多的是医保目录里牵涉到的药企负责人,说话最少的是公立医院负责人;媒体报道最多的是医保目录怎么要求多用普药,报道最少的是如何监管目录的实施——也许最尴尬之处就在这里。如果医患双方的经济利益依然直接对立——医生增加收入,就会增加患者负担,减轻患者负担,医生就会减少收入,那医生就不会有“医德”,医保基金里那点钱,医院三两下就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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